初春的一個凌晨，經歷了待產和分娩的疼痛，醫生微笑著對我說：恭喜，是個男孩，很健康也很漂亮。我艱難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我親愛的baby：健康是一定的，他的哭聲非常嘹亮，漂亮就不敢保證了，因為剛出生的嬰兒個個像醉酒的小猴子。我給小猴子取名樂樂，是他給我的生命承載歡樂。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：樂樂會不會長成一個白馬王子？身邊是否美女如云？甚至未雨綢繆地為他擔心不要交太多的桃花運，只要有幾次驚心動魄的愛情經歷就差不多了——嘻嘻。

　　樂樂從小精力過人，往往大人已被他折磨得筋疲力盡，樂樂還在歡蹦亂跳。在樂樂眼里，一切事物都是新奇有趣的，比如泥娃娃可以不吃飯不睡覺，玩具貓會飛上天(那是一只貓形的風箏)。樂樂玩耍的時候全身心投入，失意的時候哭得驚天動地。比起他來，成人的所謂沉默、含蓄，統統都是假的，虛的，裝出來的。

　　樂樂上了幼兒園，成為班級里最不安定因素(老師語)。我去幼兒園接樂樂，老師對我說：你的兒子有多動癥外加迫害狂，上課坐不住還經常欺負同學。回家的路上，樂樂問我老師都說了些什么，我興高采烈地告訴他：老師表揚了你，說你力氣大，吃飯的時候幫小朋友搬凳子。也不怎么欺負同學了，還午睡了一個小時呢！樂樂信以為真，喜顛顛地甩著手，小屁股扭巴扭巴的，作企鵝閑庭信步狀——我擅自篡改老師的批評是因為樂樂沒有錯，孩子都好動，不動的那是木偶！至于迫害狂，這黑社會的帽子也忒大了，咱家樂樂頭小，戴不了。

　　樂樂興趣廣泛，琴棋書畫吹拉彈唱，見一行愛一行。熱度通常在華氏200度以上，熱情基本能持續三天。興趣最長的一次是信手涂鴉，拿著一把彩色筆，走到哪涂到哪，墻面地面甚至床單上，被涂得一道道，一團團。樂樂畫的東西有點像凡高早期的印象派風格，色彩豐富，下筆大膽，遠觀如丘陵起伏山花爛漫，近看似彩云滿天驚濤拍岸。涂鴉時的樂樂興致盎然，邊畫邊念念有詞：這是神仙，這是山洞，神仙坐火車，嗚——從山洞里鉆過去了！每次樂樂完成了他的即興創作，我都要花很長時間做善后清洗。但樂樂并沒有做錯，孩子有著天地間最純凈的心眼和最豐富的想像力。比起他們，成人想像力之枯竭如干涸的山泉。

　　世間有很多父母，把自己沒有實現的人生夢想寄托在孩子身上，給孩子施加種種壓力。而我對樂樂要求不高，就像王菲在一首歌中唱的：你是我的依賴/你是天的安排/你只要不學壞/你可以不太乖。(文/陶唯倩)